姐姐妹妹站起来,组成复仇者联盟,向世间渣男发起炮火猛烈的反攻——近日开播的古装剧《九义人》和现实题材剧《好事成双》,不约而同地展开这类讲述。大女主爽剧在此时又有了新的变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新时代的甄与华妃极有可能握手言和,把枪口转向男人——她们视其为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
比如《好事成双》里的张小斐和张嘉倪,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过又醒悟过来:“小三”有错,但错的根源在于出轨的老公。她俩一个欲讨回女儿抚养权,一个要试炼情爱真伪,于是结为统一战线。《九义人》里的吴倩与胡意旋,一前一后被绣楼主人玷污,原本以为是雌竞,揭批恶人真面目之后,将其扳倒成为她们旷日持久的事业。在她们看来,斩杀了那些渣男,就能迎来岁月静好。
这些影视剧里的渣男,已经被符号化为万能反派和矛盾靶心。尽管有人早已呼吁勿用“渣男”这类词涵盖复杂的人性变化,但渣男型人物的面目,经由影视剧极致化塑造,已经定型,包括但不仅限于以下特征:自我感觉极好、极度自私、擅长索取、不负责任、以玩弄感情为乐等。他们往往风度翩翩,还拥有颇高的艺术造诣与商业才华,却无不舌灿莲花,各种套路:《九义人》里乔振宇饰演的烟雨绣楼主人,绣艺名冠天下,却以关爱调教之名对绣楼女孩们极尽PUA之能事;《好事成双》里“许幻山”李泽锋饰演的伪君子,与妻子同床异梦,在外拈花惹草,讲起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
如你所见,在这些剧中,已经没有浪子回头的任何可能,与渣男斗,成为惩恶扬善的人间正义。看女人们结盟,一路杀得痛快,整个复仇历程堪称她们用血泪写就的“黑暗荣耀”,只是剧终之时,一个渣男倒下了,未来怎么办?已经有人在嗑张小斐和张嘉倪的CP,那意思是信爱情不如信姐妹,失去爱的信任与能力的她们,恰成一对“末路狂花”。
更为迫切的一个追问应该是,为什么我们正在失去爱的能力。社会学家齐格蒙特·鲍曼在新书《将熟悉变为陌生》里指出,在消费社会与网络世界里,人与人的关系,已经变成人与日用品的关系,投射到感情与婚姻关系上,伴侣双方都生活在持续的恐惧之中,害怕自己会像过时的服饰一样被抛弃。他的说法也能解释出轨的某种逻辑:当遇见更有魅力的人时,会发生什么?“就像对待芭比娃娃一样:一旦新品上市,就会把旧的换成新的。”所谓渣男,也是体现在这种喜新厌旧上。在鲍曼看来,真爱是利己主义与利他主义的平衡与补充,如果一直处在只对自己感兴趣的利己主义者的孤独之中,不会获得幸福。《好事成双》形容那个伪君子,“他不爱我,也不爱你,他只爱他自己”,就是例证。
与其说敌人是渣男,不如复盘一段关系为何开始变得了无生气。更重要的是,提前退场的权力,也可以掌握在女人自己手中。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长凤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