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也有鄙视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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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节也有鄙视链?
作者 | 丁茜雯 编辑 | 范志辉
伴随着2023年上半年的结束,井喷的音乐节也因乐迷间的口碑有了三六九等。
7月10日,大量乐迷声讨西安玩世TIME音乐节虚假售票事件继续发酵。原因则是大量乐迷在多个购票平台付款时,发现勾选7月16日VIP票便会显示为7月15日,部分“上当”买到非勾选日期门票的乐迷群体不得不投诉与维权,而这场票务闹剧也引起西安市监局关注介入。
作为新生音乐节,西安玩世TIME音乐节出师未捷便“社死”受众圈层,被批为“史上最会欺诈的音乐节之一”。
无独有偶,刚过去的嵩山音乐节也被乐迷细数包含跳票、抄袭、临时扩建场地、违约未提供艺人差旅接待等“六宗罪”行为;来自成都的DIGI GHETTO更是因主办方未按合约履行付款、协调试音且多次失联无法进行演出工作,无奈宣布退出嵩山音乐节。
凡此种种,也引起不少购票粉丝不满抗议,直指嵩山音乐节为“最拉胯的音乐节”,更将其置于音乐节鄙视链的末端。
不知从何时起,过度饱和的音乐节们的“咖位”,已然渐渐在受众心中有了好坏划分,一条无形的鄙视链也横亘这些新老音乐节品牌之间。
音乐节也有鄙视链
诚如2019年梁龙曾在《圆桌派》中谈及发生在音乐节领域乐迷的互相“瞧不上”现象时所言,群体的不同造就了这种文化现象的升级,而最早中国的音乐节现场也过于紧张,“目前可能从音乐标杆上还是有一点太紧张,你是流行,我是摇滚,他是嘻哈,你是民谣,然后大家在网上也看过那种互相糟践你糟践我的段子。”
相较于音乐圈不同流派的鄙视链还有一定争议性,音乐节的鄙视链则十分简明——阵容摇滚与否是第一要义。
伴随越来越多新音乐节的崛起,不乏出现滚哈拼盘、流量爱豆与乐队拼盘、声优演员与摇滚乐队同台等具有一定争议性的阵容。而这种牵涉多重粉丝属性的大型拼凑行为,也使得音乐节不再是摇滚乐迷专属、独立音乐的领地,逐渐演化成一场场定位不明的拼盘演唱会。
比如在6月底结束的嵩山音乐节,便因充斥着泰国流量艺人、说唱歌手阵容,且又在售票文案中疑似抄袭西湖音乐节文案自称“摇滚”,而被西湖音乐节官方吐槽“你也能摇滚?”,更有网友直指“割韭菜的拼盘秀,摇滚和音乐节的名号都被玷污了”。
不可否认的是,即便音乐节本身就是商业产品,但由于与文化元素的深度绑定,自然在不同受众面前产生了优劣对比。这种摇滚看不上说唱、流量扎堆的现象,在国内音乐节也不是个例。
比如2017年轰动一时的银川乐堡音乐节上,夜叉乐队粉丝与李宇春粉丝之间掀起的“看不起”骂战,本为乐队当众提及“春哥”的闹剧,却在两派粉丝的对线中扩大成为摇滚与流行之间的斗争。如今,涉及流量艺人要素过度的音乐节稳坐鄙视链底层,市面上的音乐节更是被乐迷进一步区分为“迷笛音乐节和其他”。
另一方面,海外音乐人、进口音乐节IP与本土音乐人、本土音乐节IP之间也存在一定的鄙视链条。
在全球化视野下,欧美乐坛多年来一直处于世界流行文化的C位,这也就导致欧美音乐节IP在很多时候成为内地乐迷追捧的风向标。比如在电音类别下,乐迷们普遍默认欧美先锋实验音乐节、欧美主流电音节牢牢占据鄙视链顶端,而国产电音节IP则“算不上电音节”;同理,入围小众DJ、百大DJ地位也远远高于国内DJ、土嗨DJ等。在社交平台上,还出现了“内地音乐节不如香港音乐节,香港音乐节比不上欧美音乐节”的激烈言论。
此外,部分由新消费品牌冠名或主办的音乐节,也同样被一定的有色眼镜看待,诸如甜啦啦、江小白等新玩家的入场,因达不到与传统音乐节IP不相上下的操办量级,甚至大量填充网络主播、网红音乐人、流量偶像乃至高人气相声演员等来保证高票价、出票率,而被看作是打捞快钱、搅乱市场的行为,且也因身为跨界新手难以保证场地设备标准,引发乐迷的吐槽。
尤其在今年演出市场复苏以来,愈来愈多的新音乐节扎堆入市,这一“审判”也更为频繁。
不同音乐节品牌在消费受众心中形成了所谓的优先级排序,不少新生音乐节就被指为“野鸡”或“山寨”音乐节,进入音乐节鄙视链的底端。比如在社交平台上,魔音音乐节、芒禾音乐节、嵩山音乐节、雁栖湖音乐节等均因售票混乱、观演体验不尽人意等情况获封“野鸡”音乐节。
不难看出,在消费受众心中实则一直有一杆秤来判断音乐节的好坏,尽管票价走高是一大影响因素,但制作水准更是被看重的焦点。而正是由于部分音乐节在内容制作、现场体验上的敷衍,也令乐迷愈加以严苛的判断标准来衡量音乐节。
音乐节需要鄙视链吗?
话说回来,鄙视链对于音乐节而言,更像是“苦口良药”。
音乐节之所以存在鄙视链,是由在受众市场所建立的口碑决定的。据《2022年中国演出市场年度报告》显示,演出市场消费主力来自于18岁至34岁的年轻人群,该年龄段在购票人群中连续单年占比超过76%,其中女性则占比超过66%。换言之,这一主要消费人群也决定了不同音乐节在大众层面的观感。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缘于在商业化的进程中受到乐迷消费直接影响造成的音乐节鄙视链,也是由消费主义所决定的。本质上,这些催生出的鄙视链更是受众在彰显个性消费、区别主流文化倾向所产生的反主流消费文化。
在此基础上,音乐节各个层面细节的专业化、良心化就成了关键因素,即从票务系统开始直至现场演出、售后服务,能否以成熟的运作体系为受众提供别具一格的消费体验。
比如在乐迷群体中拥有高口碑的香港Clockenflap音乐节,便是兼具大众与小众、阵容划分清晰、场地设备专业、创办可稳定交易的Ticketflap售票网站等完善运行的音乐节设置,历经15年发展后仍然场场售罄、口碑不倒。
更重要的是,来自音乐节市场的现时反馈是促成鄙视链诞生的直接原因。
回看2023年上半年,音乐节市场竞争已是陷入焦灼,但真正有口碑的音乐节寥寥无几,整体上仍然是集中在低水准“内卷”的竞争范围;同质化、快餐化、高票价低体验等现象愈加严重,音乐节同行之间逐渐走向了“互相比烂”。
诸如迷笛音乐节、春游音乐节等因物有所值备受称赞之时,也有耳浪音乐节、西柚音乐节等玩家以疑似诈骗、跳票等不良或违法行为挑战市场底线,也令音乐节市场被迫遭受愈加激烈的“污名化”损害。
另一方面,在演出市场爆发期,大批音乐节加大马力推动线上线下营销,不免出现货不对板,不少鱼龙混杂的主办方也拉低了音乐节的市场口碑。眼下,不仅有地方文旅部门加入,无名传媒公司更是遍布音乐节内外,不管不顾音乐节提上日程之后,却无法担起一场音乐节的制作、执行,票务不规范、场地问题等乱象层出不穷。
比如被列出六宗罪的嵩山音乐节,因从宣传到落地乃至落幕都状况频频,被网友送上“不如不办”的判词,甚至一度牵扯违法行为。至于其还能否成为长久的音乐节IP虽然很难下定论,但很明显的,主办方及嵩山音乐节这一品牌的口碑已然是在受众心中“臭名昭著”,无疑是在自毁IP。
很显然,在积压三年之后,遍地开花的音乐节使得早已存在的问题更为集中爆发。说到底,集中以回血赚快钱为目的,不重视内容制作和乐迷体验,自然也难逃被受众择选和嫌弃的结局。
更何况,经历上半年的混乱碰撞,受众的所谓“报复性消费”也已回归到了理性阶段,个性化、多元化、高质量水准和制作的音乐节将更受青睐,而同质化严重的热门演出阵容,也不再是盲目购票的吸睛手段。
比如天津乌戈世界音乐节,便因高票价、露天沙土地演出且同质化严重的演出阵容,门票卖不出去,陷入不得不在开演前一日降价的尴尬境地,被乐迷吐槽“史上体验感最差的音乐节”。
不过,这也不难看出,音乐节鄙视链的排位顺序,其实也是消费受众在鞭策市场迭代、防止劣币驱逐良币的方式,助推音乐节市场回到正轨,而不是“万物皆可音乐节”。
结语
不可否认的是,音乐节在时代的演进中也不断进化出更为多样化、更垂类的音乐节品牌。而其中一些爱惜羽毛的音乐节品牌,也不乏以新兴选手的姿态成功打入主流圈层,或是拥有稳固的口碑,积淀出IP价值。
就像老狼对刺猬乐队和斯斯与帆的合作感慨,“民谣和摇滚是有所谓的鄙视链的,我觉得音乐的相互理解和融合是很高的境界”,音乐节之间也是如此。
但归根结底,音乐节鄙视链的存在代表着受众圈层的分化趋向,同时也映射出受众正在有意识衡量音乐节的性价比,不再过分盲目,而受众的审美也对音乐节提出了一定的品质要求,而这并非是由所谓的优越感决定的。
我们希望看到的,是被鄙视链敲响警钟的音乐节市场能够真正“向上内卷”,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摆烂式赚快钱。